第4章 人心难测
日落西山，江夜在寝宫内来回踱步，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。
今天一整天江夜都在唐总督的帮助下进行聚气，以今天的进度来看，大概再过八天就可以尝试凝聚虚脉了。
聚气的过程不是一个持续内收的过程，而是一收一放，如潮汐一般，膨胀再收缩，循环往复，实力也由此不断增长。
这种修行方式无论站着、坐着、躺着都可以完成，每完成一次都会感觉身子一阵酥麻，有点像提肛。
正当江夜痴迷于这种新奇的感受时，宋桥在门外求见。
此人就是总督院子里的那个中年太监，现在他是江夜的贴身总管。自他来后，江夜就清退了身边的所有侍从。
而且，或许是常年跟随总督的缘故，只要不叫他，他就不会出现在江夜的视野之中。这让江夜觉得十分舒服，他实在不喜欢有人杵在身边。
“进来吧。”
“陛下，太后身边的女官云秋和王昌义的夫人何夕求见，她们还端着玉玺。”
原本江夜打算明天再去拜见太后，因为他还没想好接下来该如何跟太后相处。但看现在这情况，太后似乎不打算和他起什么冲突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
“让她们在正殿等着吧，朕稍后过去。”
“是。”
此时的正殿门外，何夕一脸担忧地望着云秋，“我怎么感觉身子这么热啊？是不是太后给我喝的酒起劲儿了？”
原本何夕早就进了宫，但太后告诉她总督在指点皇上修行，让她晚点再去，随后就拉着她喝酒。
看着满脸通红的何夕，云秋笃定地说道：“你就是太紧张了，太后给你喝的是果酒，能有什么劲啊。”
“那等会儿见到皇上，你一定要帮我说说话啊。”
“我不能见皇上的。”
“为啥？”
“皇帝小的时候我扇过他屁股，他要见到我一定会生气。”云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，“你就拿着玉玺进去再说几句求情的话，皇上会放了王大人的。”
“好吧。”
…
江夜在寝殿内打了一下腹稿，才动身前往正殿。他的寝殿外有一条通道连着正殿的侧边。
当江夜从侧面走入正殿时，他原本想目不斜视地走到龙椅上坐着。
可就那么一瞥，就发现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，满脸通红，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，而且还紧紧抱着玉玺在地上蠕动。
江夜脑子有点懵，下意识想叫人进来，随即硬生生止住。
这传出去还得了！
又想着从原路返回，当做从来没来过这儿，然后再从正门进来。
想了想也打消了这个念头，绕远路明显是心里有鬼啊。
他此刻有些后悔不留人在身边陪侍，他可以肯定太后知道这事然后加以利用。
还是太年轻了，太单纯了，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为太后居然用这种手段。
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互联网，江夜相信明天的热搜将会是这样的：
震惊！皇帝将大臣下狱，竟为抢夺人妻。
真相！揭秘皇帝不为人知的风流韵事。
深度剖析！以皇帝占妻案为例，解构君臣之间的权力博弈。
可是太后图什么呢？
唉，只能认栽了。
江夜走到靠近大门的位置，语气极为镇定的喊道，“宋桥，让太后身边的女官进来，一个人进来！”
江夜就站在原地，看着云秋推门而入。
还没等江夜发难，云秋便率先开口：“皇上可体会到太后的良苦用心？”
江夜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女人，又转头看了看仍在地上蠕动的女人，“用心是有，良苦没见到。”
“陛下，您可知何夕实力已达三脉，如果她想害您，您无力反抗。”
江夜没有出声。
“太后之所以派那么多人跟在您的身边寸步不离，不是为了监控您，而是为了保护您。太后很希望您能扛起振兴大尧的重担，不管您做出什么决定，太后都不会干涉，但太后希望您不要意气用事，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。”
江夜总觉得这不是什么良苦的教诲，而是恶意的报复，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。
“朕知道了，把她弄走。”
云秋闻言，走到林夕跟前，从腰间掏出来一个小瓶子，打开后放在了其鼻下。
江夜见状直接从正门离开，“宋桥，朕有些事要你去做。”
“请陛下吩咐。”
刚刚云秋提到可利用之人时，江夜的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名字。
林清源！
这个人在二十年前强闯先皇的修道宫，希望先皇能以国事为重，最后却被先皇罢官逐出京城，其资历不比左相、右相差，在声望上犹有过之。
“你现在安排人去宣德门外搭一个高台，不用太大，能站一两个人就行。”
“然后贴出告示，就说朕明日要在宣德门外替先皇向黎民百姓请罪，再写个招贤榜，请以林清源为代表的仁人义士回京。”
“臣明白了，臣会写好的。”
“嗯，顺便去把王昌义放了吧。”
“是。”
第二天早晨，宣德门外。
朝中大臣整齐站着，如同要上朝一般。他们前方便是高台，再往前十米左右便是被侍卫拦住的密密麻麻的人群。
这些人要么看到告示，要么得到通知，都想来见识一下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。
沉默的大臣面对着喧闹的人群，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站着，但其实心里都不平静。
自从昨天得知皇帝要请罪、招贤，他们一晚上都没睡着觉。
就在此时，皇帝自城门走出，一步一步走上高台。
江夜面向百姓，没有一言一语，只有一跪一拜，不起。
这一幕，让喧闹的人群暂时失语，让沉默的大臣窃窃私语。
太阳由东到西，江夜的姿势一直未变，而他身后的众大臣在发现江夜打算长跪不起后，本也打算跪下，却让宋桥赶回去办公了。
至于面前的百姓，也没有无动于衷。
“皇上，你没有错，别跪了。”
“起来吧，去吃点东西。”
……
听见百姓的呼声，江夜直起身子，又拜了三拜。
直到太阳完全落下，江夜才离开高台。
但他这一日长跪所激起的波澜，久久无法平息。
左相府中，玉天成坐在主位上，身前站着两个儿子玉恒和玉瑞以及门客贾先生。
“这个小皇帝不得了啊，这一跪把民心都跪过去了。”贾先生一脸感慨地说道。
“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，又能怎么样？”玉恒心里明白，不过还是十分嘴硬。
“不管是真情实意还是故作姿态，百姓就吃这一套。”玉瑞对着自己这个大哥无奈地说道。
玉恒没有理会，而是冲着玉天成说道：“爹，咱们难道真让林清源他们就这么回来？”
“不然呢？”
“要不在路上…”玉恒边说边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。
玉天成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气，随后将视线挪开，“滚出去！”
玉恒有些发楞，旁边的贾先生看不过去了，开口解释道。
“林清源要是在回京的路上死了，皇帝就有理由对我们动刀子，就算皇帝不开口，唐总督都有可能直接动手。”
“做的干净点不就行了。”
“唐总督要是起了杀心，可不会在乎什么证据。”
左相府陷入沉默，而右相府则更加冷清。
韩运帷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知在想些什么，其背后有副字极为显眼。
中间两个大字为本心，下面还有两排小字：使富者足以示贵而不至于骄，使贫者足以养生而不至于忧。
这副字挂的很高，且纸面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迹，显然是许久不曾打扫过了。
...
几天后，某个乡间小院里，林清源和他的家人正在商讨回京事宜。
“爹，你就别回去了，京城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，回去能干什么呢？”
“就是啊，那些人将你视为眼中钉、肉中刺，搞不好路上还会有杀手呢？”
“哈哈，放心，那些人没这么蠢，我要是真死在了回京的路上，他们不知多少人得给我陪葬。”
接着话音一转，“就是不知道皇上到底希不希望我活着回到京城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