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深埋的爱
塞拉坐在床上，静静地回忆着。
有些东西在心中不经意的成长，发现时，已经根深蒂固。
“我的心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？”
回忆重现，在她心底流淌着。
从一开始，那个因为贪吃被霍恩从海里钓上来的回忆开始。
那时候她还很恨他，毕竟这个该死的家伙伤到了她的嘴巴，还在水里拽了这么久。不仅如此，还害得她狗爬似地摔在地上，脸都丢尽了。
但到后来她用歌声把霍恩在森林里抓住的时候，已经想通自己的计划，没有那么恨他了。她让水元素抓住霍恩，想要在他身上施展眷属魔法。
那一刻霍恩的脸离得很近，近的只剩些许距离。
“没想到他那么早就醒过来了，还偷偷……”想到这里，她转过身子，将脸埋在床上。试图用冰凉的被子，压抑住那股冲到耳根的热气。
但一瞬间，连她埋着脸的被子，都弥漫着温热。
“他怎么还吐舌头？”塞娜这样嘀咕着，想着霍恩的那张亲向她的温润嘴唇，想着那条舌头的触感，直达喉咙。
她把头埋得更死了，同时嘴里开始咿咿呀呀地哼着。或许是哼累了，她安静下来，整个人就这么趴在那里。
许久之后，她抬起头，一滩口水流淌在嘴角，沾湿被子。
“不行，我不能这样，我是来熟悉人类法术的，可不能忘了正事。”
她撑起身体，擦去嘴角的口水，想要冷静下来，但回忆又逼来。
在她扮演塞拉的第一天，她尝试着靠近这个讨厌的家伙，这个吻了自己的家伙，发现自己坐在他旁边时他那坐立不安的模样。
那一刻她突然起了报复的坏心思，忍着羞耻将头靠在霍恩的胸膛。那时她感到自己脸庞炙热，有些不敢抬起头。这样刺激而让人紧张的行为让她也有一种新奇的感觉。
回忆继续着。
在海边，霍恩和她说了自己的过往的悲伤，其实她想说自己也有些感同身受，但她伪装成塞拉，过去的事情不能再提，于是要说的话被又重新咽回去。
在沙滩上，霍恩还说要和真正的她道歉，她想要回答自己其实已经原谅了他。
那天晚上，逗他时霍恩那蠢蠢的脸，那无论表情还是内心都被她一同操控的样子，也让她怜爱。
“那时候他就那么信任我了。”少女回忆着，回想起第二天早上，自己鼓起勇气，想要装作得意来掩盖自己的愧疚。
但是霍恩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现，只是在哭泣着，于是她心中升起一股保护他的欲望，伸手为他擦去泪水。
塞娜意识到，自己或许在那时已经深陷，只是当时毫无察觉。
“对了。”
她从自己的那袋行李中翻出一本书，那是霍恩掉在落霞森林的魔导书，一直被她保存着。
“他唱的情歌真难听，我应该好好教他一下。”
海妖在求偶的时候，都会像霍恩昨晚那样高歌，尽情表达自己的爱意，这样的歌声能传播整座法师塔。但是霍恩不懂这些，于是昨天傍晚她只能边走边忍受着霍恩的骚扰。
“其实……也不是那么糟糕，只要我再教他一下。”这样想着，塞娜不由得浑身发热。
昨夜，当她不得已出手解决潮汐教徒的时候，一股心慌突然出现在她心底。
她害怕。
害怕霍恩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骗他，害怕霍恩质问她为什么。
她愧疚，她没有答案。霍恩付出了真心，而她的付出却有瑕疵和虚假。
于是她只能尽力处理现场，祈祷自己不要落入这样的境地。
当霍恩在她怀中醒来，当这样的质问真的到达的时候，她愣住了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，怎样的表情来面对霍恩。
所以她问霍恩：“你希望我是谁呢？”
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？或许什么答案都不想要，她只是害怕分开，不想面对霍恩的愤怒。
“无论你是谁。”那是霍恩的答案。
这句话拯救了她，灯光下她的眼中涌出泪水，颤抖着斥责：“那就别问。”
霍恩和她的故事已经走到现在，她躺在那里，尽力不去想。但爱已经诞生，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。越是不去想着，就越是有无限的渴望。
“或许从那个吻开始，我就爱上他了。”
爱意升腾，塞娜不由得轻声唱着，用独属于海妖的魔力嗓音唱出爱的歌曲。她是海妖公主，对于这样的歌声拥有独特的技巧。
无论这样的歌声传播多远，无论经过多漫长的距离，能听到的人，只会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眷属——霍恩。
独孤寂寞的声音充满爱意，传到霍恩的耳朵，唤起他同样无数的孤独与爱意。
于是他也唱起了歌儿，用他笨拙的歌喉，仿佛尽力回应塞娜渴望一样，高声歌唱。
歌声连同了二人的心，勾连了彼此的爱。
他一步一步地走着，越来越急促，恨不得马上冲进那扇他要保护的门扉。
房里的塞娜也已经起身，一步一步的靠近门口。
她的心中还有一丝理智紧紧地绷着，不希望自己这样简单地堕入欲望的深渊。于是她用后背抵住门，但那样的歌声却不曾停下。
海妖独特的歌喉交织着，像是美妙的交响乐。像是孤寂深海中的两朵萤火，尝试着靠近，却又害怕着停下。
害怕这样接近，彼此的火焰就会越烧越旺，直到将彼此燃尽。
塞娜尽力地克制着，直到歌声越来越近，直到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踏到门口。
她背靠着门，霍恩站在外面。
一扇木质的门，从来没有上锁，就这样隔开二人，打开这扇该死的门，就可以相拥。
她等待着，于是歌声有些犹豫和紧张，一分一秒呼吸都变得漫长。
门外的歌声突然停下，变成了熟悉的嗓音。
“塞娜小姐，我可以进来吗？”
渴望犹如磅礴的潮水冲破心房，再也忍耐不了一分一秒，塞娜转身打开了门。
霍恩等待着，心里踹踹不安，远胜过此生每一次紧张。燃烧着的渴望几乎要溢出，他闻得到对方的渴望，意识到彼此的心很近、很近。
门突然打开。
塞拉看向他，眼中噙满爱意。
“我爱你。”
霍恩看着塞拉扑向他，直接他怀中一软，塞拉死死将他抱住。
霍恩闭上眼睛，感受这种幸福。
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慢慢飘浮在深邃的海底，海水浸没着笼罩着保护他，头顶有一束幽蓝的光芒照射下来。睁开眼睛，眼前的姑娘发丝飘散着，从棕黄化作海蓝色，像是美丽的贝壳被海水冲去沙土，过去的一切色彩都在融化。
眼前的人类姑娘变成了美丽的海妖，紧紧地注视着自己，嘴巴微张着，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。
于是他们相拥着，坠入奔腾的爱河。
